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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意外自己原來能如此之快的適應槍擊的後座力乃至於在耳邊爆開的空氣殺死聽力,起出夕顏並沒有帶上防護的耳機,穩穩握著槍托的手甚至未有一絲顫抖。罄盡整個彈夾後身體才難以負荷的發出哀鳴。
貝瑞塔84的槍鳴聲已經算是纖細的了,他不是很願意想像假如換了M9自己的耳膜會不會真的報銷,這才拿了耳機帶上隔絕半閉鎖空間反覆撞擊的噪音。
他來,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如他所想過的一樣,有對人開槍射擊過。
他了解自己個性,就算看不見……不,正因為那段期間看不見,才更加的不願意用冷兵器殺人。不論刀劍還是棍棒,都太誠實了。誠實的就連死前最後一點對生命的掙扎都會忠實的傳進手心裡,而那會造成多麼劇烈的心理壓力。
有著那樣幾乎足以代替視覺,甚至某方面來說更勝於視覺的第二張眼瞼,夕顏幾乎確信自己過去主要的武器應該是槍。而非肉搏亦或刀劍棍棒等冷兵器。
回收靶紙後幾乎槍槍命中紅心準確率證實了他的猜想。
眼前像少女的少年熟練的使用槍枝,在他身後安靜的注視。
瑞哈夏發現越來越多會使用武器的人,這不是好現象,這是在和平表面下的危險。
他才不管是什麼原因造就現在的少年,緊緊抓著手中的 PAMAS-G1S手槍,不發一語。
夕顏感覺猛然一悚,像是全身細胞同時發出尖叫一樣毛孔擴張;他不知為何迅速且帶著十足魄力的抄起桌上尚未測試的CZ-52對準使自己感覺不適的來源。瞬間細起的地球色一瞬間竟帶著無機質的校準,而非恐懼引起的慌亂。
——才後知後覺引發自己不適的那個東西叫做殺氣。
而面前的人是才出現在自己思想氣泡裡的,會走路的槍管。
「我不認為這是明智的選擇。」瑞哈夏的眼睛危險的瞇了瞇,在少年有所動作時也舉起槍指著少年,手指扣著扳機,隨時都可以射擊。
「——我也不認為。」夕顏說,儘管在認出對方是誰的瞬間他就已經斂起了一身的尖刺,但槍管卻仍穩穩指著對方的現在並不適合微笑,所以他刻意收起了記往誤會澄清後總會展露的善意的微笑,垂下槍管,把槍直接放到一邊。話說的漫不經心。
「我無意指責,因為我也半斤八兩,只是站在一個用槍的人身後釋放如此敵意——」他這時候將眼睛抬起來直視對方,一片澄清的地球色安安靜靜。「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沒有惡意。」
無法相信少年的笑容,仍瞪視著少年一陣子後,才緩緩把槍放下。
「那還真是抱歉,讓你受到驚嚇了。」雖然瑞哈夏這麼說,但語氣裡沒有絲毫歉意,甚至有些鄙夷。
走到射擊定點,瞄準,開始屬於自己回合的練習。
真是難得能再這樣和平的城鎮裡感覺到如此鮮明的敵意和排斥,儘管覺得那樣的語氣使自己不快,夕顏仍然感覺有些新鮮。不由自主的面帶微笑,更接近寬心的,冷笑。
那是一種原來有人跟自己一樣的寬慰,卻也是取笑著對方何必跟自己一般見識。
夕顏早已放下了槍,想想大概已經已經到了對方開始練習的時間,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不會想有人在旁觀看的。卻也不想如平常一樣善解人意的就此離去,反而刻意的在諾大的射擊室理閒逛起來。一一的觀察裡頭的每一個槍械。
雖然他好像很認真的專注於眼前的靶心,但每一輪的射擊,彈匣中總會留有一枚子彈。他將自己的背後曝露給先前還拿槍直指自己的少年,因此不能不防。
每次開槍的煙銷味刺激著嗅覺,刺耳的槍響撞擊自己的耳膜,完全不為所動,早已習慣這樣的事。
瑞哈夏留心著少年的舉動,無法完全沉浸在練習之中,偶爾會出現那偏離靶心的彈痕壓在內圈上。
說是在觀察,但夕顏其實心不在焉,甚至也沒有留心對方少有出錯的偏離靶心。剛剛——自己感覺到生命收到威脅,感覺到敵意感覺到,對了,那是叫做殺氣……感覺到殺氣的那一瞬間。
他確實……
他背對著射擊練習中的男人,忽然一個轉伸手指伸著槍型的姿勢想像適才一瞬間由背對瞄準男人的情況,他的手指卻停在頗有偏差的位置上。如果說剛剛可以一槍將男人斃命的話,那這一槍大概只會打在距離男人五公尺外的牆上。
夕顏靜靜的盯著自己比出七的手指。
他並沒有發覺,比起這些表面上的事實更加驚人的是,他的回身定格,完全沒有驚擾男人的射擊練習。明明他的動作很大,就算沒有挾帶殺氣也不至於讓對方毫無警覺。
此刻的夕顏想到的是多日前在家中和米勒討論到的一些事情,想到的是差點被自己的暴行攻擊的恩澤和修也,想到的是剛剛一瞬之間竟然就能夠判別殺氣並做出應對的自己。
……有個瘋狂的,模糊的想法正在夕顏的腦海裡緩緩生成。
瑞哈夏感覺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敵意,漸漸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標靶上,只聽得見自己規律的射擊聲,只看的見靶上留下的彈孔。
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回合結束,彈匣裡都留有一顆子彈。
他幾乎沒有猶豫的,甚至也不打算仔細去看就隨手抄起了離自己最近的槍。
提起,扣下板機。
——碰!
聽見非屬於自己的槍響,反射似的持槍轉身瞄準少年,但那槍聲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少年自己。
「你想死嗎?」少年的自殘行為瑞哈夏無法理解,平淡的描述自己所看見的。
人不是生就是死,只有這兩種。
「……死?」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手裡的槍還冒著滾燙的硝煙,曾經感受的劇烈疼痛仍在他臉上抹開一層消散不去的色彩,他卻硬是像聽見什麼可笑的東西一樣列開嘴角。
「我經歷過的地獄也許不亞於你的才獲取這身傷人的技術,為的不就是活下去,才寧可依賴這種冰冷的強大也不肯放棄生命?」他看著他,回笑得嘴角那麼自然而又疏遠,眼底的疼痛卻強烈的無法忽視閃著水光。
他到現在都還不想死,所以他的槍管由始至終都抵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比方說手指。他都想過了,失去一兩個指節也不會影響生活,如果很不幸沒有醫生,他也知道怎麼用火藥燒傷口止血可以不要送命。
「……這只是實驗而已,我想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到底可以承受或是抵消多少對身體的傷害。」最後實驗的結果證明了他的猜想,那時候在花海裡,他確實的,為著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失去過雙腿,又被這世界的法則強行復原。
「無聊。」瑞哈夏對於少年的舉動以及想法不想深究、理解,甚至不屑,要活便活,如此簡單。
而這個城鎮有什麼特別之處根本就無所謂,終歸是要離開的。
不理會少年,自己走到一旁開始清理槍枝。
PAMAS-G1S手槍的上一代PAMAS-G1手槍有滑套容易斷裂的問題,雖然PAMAS-G1S已經改善,但他還是堅持這個型號的手槍每一次使用完都拆解檢查與維護。
「……是不是無聊,你要不要用你的身體嘗試看看?」說起來他們現在的距離並沒有很遠,而他也肯定了在這世界的傷害在某個範圍內都會被強行復原……就不知道傷到內臟的時候是不是亦然如此了。
所以夕顏舉槍對著人的胸口,這個舉動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困難。他不想死,自然只能找人開刀。
「不要。」瑞哈夏很直接的拒絕對方。
瞪視著少年手中直指自己的槍,「如果你要開槍的話,最好殺死我。」語氣裡隱含著怒氣,少年的動作使他全身繃緊。
危險、反擊、剃除。
理智這麼告訴著他。
「如果你開槍後,我還活著,就換你要擔心你自己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瑞哈夏只發出了警告。
「我會盡量。」夕顏笑靨如花,平舉起來瞄準心臟的的手卻再開槍的瞬間向下滑動令第一槍的射擊點落在對方的大腿根部,很快的又平移射擊點在右腳上開了第二槍第三槍,分別擊碎了對方的髖骨和腿骨的交接,以及膝蓋。
「請多指教?」他仍然,微笑著笑靨如花,靜靜觀察著對方身體的反應。
……也許騙的了全世界也騙不了自己的身體。
他下不了手,如果沒有被主動攻擊的話,他沒有辦法主動取人性命。
透過開槍瞬間恢復的,過去的視覺能力他很清楚。自己的子彈(金屬)會穿透對方的肉體,子彈不會留在體內。最糟糕的情況下,同樣可以用燒灼的方式替人止血。
……就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接受了。
痛。
劇烈的衝擊自己的神經。
雖然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痛覺仍使他跌跪在地,幾乎瞬間,傷口消失了,痛覺也是,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錯覺,但這個錯覺卻像真實。
「呵。」瑞哈夏笑了,「呵呵。」一聲又一聲,他在笑眼前的少年,最終他依然沒有殺死自己的打算。
即便自己如此警告。
「你不瞄準這裡嗎?」瑞哈夏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重新站起了身,「不敢?」
真是可笑不是嗎?
對敵人可不能如此溫柔。
「沒有意願?吧?」夕顏說,收起了笑意的同時嘴角仍微微牽著不屬於任何意味的弧度,甚至是放下了舉槍的手。話說得清清淡淡。
「我說過我待過的地獄很可能不亞於你的,那也許至使你將所有人視作可能取你性命的人,但我不想這樣做,如此而已。」
「如此緊繃,太累了。」
無法理解又令人討厭。
他確信自己厭惡這個少年。
重新把剛剛被打斷的動作完成,拿著組裝好的槍,換由自己指著少年。
「開槍後就要有死亡的覺悟。」瑞哈夏意指剛剛少年的行為,沒有將敵人殺死,下一秒被殺死的就會是自己。
「我知道,扣下扳機的覺悟,好歹我還是有的。」
夕顏一派輕鬆的說,語氣依然輕輕淡淡,仍然沒有舉槍的意思。
「……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如你所願的殺死我。」
要躲過槍擊那恐怕就太誇張了……但如果只是不要死的話,他覺得自己能做得到。
無關這世界的法則有無作用。
「之前,我殺了一個男人,但很不可思議的,他復活了。」手裡還記得男人在手中掙扎逐漸斷氣的觸感,瑞哈夏雖然這樣告訴少年,但語氣裡平靜的像是說他不過是摸了一隻貓。
男人瞄準了少年的心臟,開槍。
那麼就讓我來確認一下,到底是只有那個男人如此,還是這裡使那個男人如此。
他自己也覺得,要躲過子彈太誇張了,然而一旦知道對方的彈道只會對準自己的心臟,要預測就不是太困難。
而對方只開了一槍,則是不可多得的好運。
最終那一槍只打在他的肩膀,穿透過去。
雖然沒打中心臟,瑞哈夏瞇了瞇眼,沒有繼續開槍。
「還有兩槍。」說完,停頓了一下,彷彿又要繼續開槍,但槍聲卻亦宜沒有響起。
「這兩槍我記著了,下一次一併還給你。」說著,放下了槍,走向射擊場的出口。
瑞哈夏內心真正的打算是,下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每見一次就打一次。
摀著肩膀的夕顏因疼痛而扭曲著臉,對方的話卻還是沒有一字疏漏的聽了進去。
「……下一次,就不只這兩槍了。」
說到底,他不準備每次都像這樣站著挨打啊。
那麼下一次的帳,我們永遠都算不完。
聽見身後少年說的話,瑞哈夏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想著。
規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唉……」夕顏摀著自己彷彿還撕裂著痛,卻早就沒有傷口的肩膀緩緩直起身子,無奈地望著出口笑道:「我還真是招惹了不得了的野獸啊,真是有趣。」
他是真的覺得很無奈,卻又覺得逗弄這個人很有趣。
「……那一槍應該沒有把我打成智障以至於我這麼想吧?」
夕顏揉揉自己的左肩,即便被如此撂下狠話仍然不準備隨身配槍的直徑離去。「被討厭了啊……」
貝瑞塔84的槍鳴聲已經算是纖細的了,他不是很願意想像假如換了M9自己的耳膜會不會真的報銷,這才拿了耳機帶上隔絕半閉鎖空間反覆撞擊的噪音。
他來,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如他所想過的一樣,有對人開槍射擊過。
他了解自己個性,就算看不見……不,正因為那段期間看不見,才更加的不願意用冷兵器殺人。不論刀劍還是棍棒,都太誠實了。誠實的就連死前最後一點對生命的掙扎都會忠實的傳進手心裡,而那會造成多麼劇烈的心理壓力。
有著那樣幾乎足以代替視覺,甚至某方面來說更勝於視覺的第二張眼瞼,夕顏幾乎確信自己過去主要的武器應該是槍。而非肉搏亦或刀劍棍棒等冷兵器。
回收靶紙後幾乎槍槍命中紅心準確率證實了他的猜想。
眼前像少女的少年熟練的使用槍枝,在他身後安靜的注視。
瑞哈夏發現越來越多會使用武器的人,這不是好現象,這是在和平表面下的危險。
他才不管是什麼原因造就現在的少年,緊緊抓著手中的 PAMAS-G1S手槍,不發一語。
夕顏感覺猛然一悚,像是全身細胞同時發出尖叫一樣毛孔擴張;他不知為何迅速且帶著十足魄力的抄起桌上尚未測試的CZ-52對準使自己感覺不適的來源。瞬間細起的地球色一瞬間竟帶著無機質的校準,而非恐懼引起的慌亂。
——才後知後覺引發自己不適的那個東西叫做殺氣。
而面前的人是才出現在自己思想氣泡裡的,會走路的槍管。
「我不認為這是明智的選擇。」瑞哈夏的眼睛危險的瞇了瞇,在少年有所動作時也舉起槍指著少年,手指扣著扳機,隨時都可以射擊。
「——我也不認為。」夕顏說,儘管在認出對方是誰的瞬間他就已經斂起了一身的尖刺,但槍管卻仍穩穩指著對方的現在並不適合微笑,所以他刻意收起了記往誤會澄清後總會展露的善意的微笑,垂下槍管,把槍直接放到一邊。話說的漫不經心。
「我無意指責,因為我也半斤八兩,只是站在一個用槍的人身後釋放如此敵意——」他這時候將眼睛抬起來直視對方,一片澄清的地球色安安靜靜。「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沒有惡意。」
無法相信少年的笑容,仍瞪視著少年一陣子後,才緩緩把槍放下。
「那還真是抱歉,讓你受到驚嚇了。」雖然瑞哈夏這麼說,但語氣裡沒有絲毫歉意,甚至有些鄙夷。
走到射擊定點,瞄準,開始屬於自己回合的練習。
真是難得能再這樣和平的城鎮裡感覺到如此鮮明的敵意和排斥,儘管覺得那樣的語氣使自己不快,夕顏仍然感覺有些新鮮。不由自主的面帶微笑,更接近寬心的,冷笑。
那是一種原來有人跟自己一樣的寬慰,卻也是取笑著對方何必跟自己一般見識。
夕顏早已放下了槍,想想大概已經已經到了對方開始練習的時間,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不會想有人在旁觀看的。卻也不想如平常一樣善解人意的就此離去,反而刻意的在諾大的射擊室理閒逛起來。一一的觀察裡頭的每一個槍械。
雖然他好像很認真的專注於眼前的靶心,但每一輪的射擊,彈匣中總會留有一枚子彈。他將自己的背後曝露給先前還拿槍直指自己的少年,因此不能不防。
每次開槍的煙銷味刺激著嗅覺,刺耳的槍響撞擊自己的耳膜,完全不為所動,早已習慣這樣的事。
瑞哈夏留心著少年的舉動,無法完全沉浸在練習之中,偶爾會出現那偏離靶心的彈痕壓在內圈上。
說是在觀察,但夕顏其實心不在焉,甚至也沒有留心對方少有出錯的偏離靶心。剛剛——自己感覺到生命收到威脅,感覺到敵意感覺到,對了,那是叫做殺氣……感覺到殺氣的那一瞬間。
他確實……
他背對著射擊練習中的男人,忽然一個轉伸手指伸著槍型的姿勢想像適才一瞬間由背對瞄準男人的情況,他的手指卻停在頗有偏差的位置上。如果說剛剛可以一槍將男人斃命的話,那這一槍大概只會打在距離男人五公尺外的牆上。
夕顏靜靜的盯著自己比出七的手指。
他並沒有發覺,比起這些表面上的事實更加驚人的是,他的回身定格,完全沒有驚擾男人的射擊練習。明明他的動作很大,就算沒有挾帶殺氣也不至於讓對方毫無警覺。
此刻的夕顏想到的是多日前在家中和米勒討論到的一些事情,想到的是差點被自己的暴行攻擊的恩澤和修也,想到的是剛剛一瞬之間竟然就能夠判別殺氣並做出應對的自己。
……有個瘋狂的,模糊的想法正在夕顏的腦海裡緩緩生成。
瑞哈夏感覺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敵意,漸漸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標靶上,只聽得見自己規律的射擊聲,只看的見靶上留下的彈孔。
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回合結束,彈匣裡都留有一顆子彈。
他幾乎沒有猶豫的,甚至也不打算仔細去看就隨手抄起了離自己最近的槍。
提起,扣下板機。
——碰!
聽見非屬於自己的槍響,反射似的持槍轉身瞄準少年,但那槍聲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少年自己。
「你想死嗎?」少年的自殘行為瑞哈夏無法理解,平淡的描述自己所看見的。
人不是生就是死,只有這兩種。
「……死?」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手裡的槍還冒著滾燙的硝煙,曾經感受的劇烈疼痛仍在他臉上抹開一層消散不去的色彩,他卻硬是像聽見什麼可笑的東西一樣列開嘴角。
「我經歷過的地獄也許不亞於你的才獲取這身傷人的技術,為的不就是活下去,才寧可依賴這種冰冷的強大也不肯放棄生命?」他看著他,回笑得嘴角那麼自然而又疏遠,眼底的疼痛卻強烈的無法忽視閃著水光。
他到現在都還不想死,所以他的槍管由始至終都抵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比方說手指。他都想過了,失去一兩個指節也不會影響生活,如果很不幸沒有醫生,他也知道怎麼用火藥燒傷口止血可以不要送命。
「……這只是實驗而已,我想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到底可以承受或是抵消多少對身體的傷害。」最後實驗的結果證明了他的猜想,那時候在花海裡,他確實的,為著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失去過雙腿,又被這世界的法則強行復原。
「無聊。」瑞哈夏對於少年的舉動以及想法不想深究、理解,甚至不屑,要活便活,如此簡單。
而這個城鎮有什麼特別之處根本就無所謂,終歸是要離開的。
不理會少年,自己走到一旁開始清理槍枝。
PAMAS-G1S手槍的上一代PAMAS-G1手槍有滑套容易斷裂的問題,雖然PAMAS-G1S已經改善,但他還是堅持這個型號的手槍每一次使用完都拆解檢查與維護。
「……是不是無聊,你要不要用你的身體嘗試看看?」說起來他們現在的距離並沒有很遠,而他也肯定了在這世界的傷害在某個範圍內都會被強行復原……就不知道傷到內臟的時候是不是亦然如此了。
所以夕顏舉槍對著人的胸口,這個舉動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困難。他不想死,自然只能找人開刀。
「不要。」瑞哈夏很直接的拒絕對方。
瞪視著少年手中直指自己的槍,「如果你要開槍的話,最好殺死我。」語氣裡隱含著怒氣,少年的動作使他全身繃緊。
危險、反擊、剃除。
理智這麼告訴著他。
「如果你開槍後,我還活著,就換你要擔心你自己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瑞哈夏只發出了警告。
「我會盡量。」夕顏笑靨如花,平舉起來瞄準心臟的的手卻再開槍的瞬間向下滑動令第一槍的射擊點落在對方的大腿根部,很快的又平移射擊點在右腳上開了第二槍第三槍,分別擊碎了對方的髖骨和腿骨的交接,以及膝蓋。
「請多指教?」他仍然,微笑著笑靨如花,靜靜觀察著對方身體的反應。
……也許騙的了全世界也騙不了自己的身體。
他下不了手,如果沒有被主動攻擊的話,他沒有辦法主動取人性命。
透過開槍瞬間恢復的,過去的視覺能力他很清楚。自己的子彈(金屬)會穿透對方的肉體,子彈不會留在體內。最糟糕的情況下,同樣可以用燒灼的方式替人止血。
……就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接受了。
痛。
劇烈的衝擊自己的神經。
雖然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痛覺仍使他跌跪在地,幾乎瞬間,傷口消失了,痛覺也是,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錯覺,但這個錯覺卻像真實。
「呵。」瑞哈夏笑了,「呵呵。」一聲又一聲,他在笑眼前的少年,最終他依然沒有殺死自己的打算。
即便自己如此警告。
「你不瞄準這裡嗎?」瑞哈夏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重新站起了身,「不敢?」
真是可笑不是嗎?
對敵人可不能如此溫柔。
「沒有意願?吧?」夕顏說,收起了笑意的同時嘴角仍微微牽著不屬於任何意味的弧度,甚至是放下了舉槍的手。話說得清清淡淡。
「我說過我待過的地獄很可能不亞於你的,那也許至使你將所有人視作可能取你性命的人,但我不想這樣做,如此而已。」
「如此緊繃,太累了。」
無法理解又令人討厭。
他確信自己厭惡這個少年。
重新把剛剛被打斷的動作完成,拿著組裝好的槍,換由自己指著少年。
「開槍後就要有死亡的覺悟。」瑞哈夏意指剛剛少年的行為,沒有將敵人殺死,下一秒被殺死的就會是自己。
「我知道,扣下扳機的覺悟,好歹我還是有的。」
夕顏一派輕鬆的說,語氣依然輕輕淡淡,仍然沒有舉槍的意思。
「……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如你所願的殺死我。」
要躲過槍擊那恐怕就太誇張了……但如果只是不要死的話,他覺得自己能做得到。
無關這世界的法則有無作用。
「之前,我殺了一個男人,但很不可思議的,他復活了。」手裡還記得男人在手中掙扎逐漸斷氣的觸感,瑞哈夏雖然這樣告訴少年,但語氣裡平靜的像是說他不過是摸了一隻貓。
男人瞄準了少年的心臟,開槍。
那麼就讓我來確認一下,到底是只有那個男人如此,還是這裡使那個男人如此。
他自己也覺得,要躲過子彈太誇張了,然而一旦知道對方的彈道只會對準自己的心臟,要預測就不是太困難。
而對方只開了一槍,則是不可多得的好運。
最終那一槍只打在他的肩膀,穿透過去。
雖然沒打中心臟,瑞哈夏瞇了瞇眼,沒有繼續開槍。
「還有兩槍。」說完,停頓了一下,彷彿又要繼續開槍,但槍聲卻亦宜沒有響起。
「這兩槍我記著了,下一次一併還給你。」說著,放下了槍,走向射擊場的出口。
瑞哈夏內心真正的打算是,下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每見一次就打一次。
摀著肩膀的夕顏因疼痛而扭曲著臉,對方的話卻還是沒有一字疏漏的聽了進去。
「……下一次,就不只這兩槍了。」
說到底,他不準備每次都像這樣站著挨打啊。
那麼下一次的帳,我們永遠都算不完。
聽見身後少年說的話,瑞哈夏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想著。
規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唉……」夕顏摀著自己彷彿還撕裂著痛,卻早就沒有傷口的肩膀緩緩直起身子,無奈地望著出口笑道:「我還真是招惹了不得了的野獸啊,真是有趣。」
他是真的覺得很無奈,卻又覺得逗弄這個人很有趣。
「……那一槍應該沒有把我打成智障以至於我這麼想吧?」
夕顏揉揉自己的左肩,即便被如此撂下狠話仍然不準備隨身配槍的直徑離去。「被討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