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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原本是來找找看有沒有新的眼罩,但卻在櫥窗櫃中看見艷紅的長版禮服。
跟記憶中母親身上的紅衣相似。
華貴的虛偽包裹著那個女人的可悲。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紅色。」瑞哈夏喃喃自語著,眼睛沒有離開過禮服。
那黑色呢?
眼睛不禁搜尋著,是否有跟穿著黑衣的母親相似的衣服。
比起紅色,自己更喜愛黑色嗎?
閒著走進之前到過的百貨公司,安東尼卻看到讓人驚恐的一幕:跟他差不多高大的男子,穿著修士之類的服裝,在女裝部看晚禮服。
是女裝癖嗎?
注意到有人的視線,轉頭看去是個金髮男子。
盯著男子,打量著對方。
「有事?」語氣很不友善,內含著不耐,「沒事的話就滾遠一點。」
原來只是驚訝的看著人,被這樣一說,他倒是有點不爽了。
「沒事。」從容地說著,從容地向女裝癖走近。「不過我就不喜歡滾遠點呀。」停在對方兩隻手臂的距離,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他不喜歡男人給他的感覺,特別是在接近他的時候。
微蹙眉,瞪著男人,「不准再靠過來。」看著兩人的距離,警告著。
他排斥著同為人的接近,甚至厭惡。
緊握著拳頭,不准男人在有一絲的靠近。
「這是請求人的態度嗎?應該是,請不要再靠過來吧?」對方抗拒的態度他都沒有漏看,反倒是覺得這傢伙超生氣,他的氣反而下了。仔細打量女裝癖的衣裝,跟前陣子遇到的迷路神父好像有點相似,又不太像。「你是神父?還是修士?神職人員這麼嚇人好嗎?」
「哼。」一個悶哼,顯然是對男子所說的話很是不屑,「我可沒有求你。」只不過是警告。
「大概是修士。」講到修士時好像特別痛恨,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很討厭這樣的稱謂,「我可沒對神發誓什麼的,對祂也沒印象,更別說感情。」話裡滿是厭惡的情緒。
「所以你是假的,冒牌修士囉?」摸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往前踏了一步,拉拉對方剛才在看的晚禮服。既然對方不願請求,他也不需聽人的話。他喜歡去哪就去哪。
拿起那件晚禮服,對人笑著問:「所以假修士先生,在找衣服替換嗎?這可真不錯呀。」
「我不認為我需要換衣服。」隨著男子的往前踏步,他也後退了一步。
艷紅色的禮服,紅的惹眼,眼底充滿對禮服的厭惡。
「不過跟你很搭配。」當他的視線轉移到男子身上,眼底的厭惡轉為了嘲諷。
他覺得男人的笑容就跟禮服一樣的虛假。
「那真是謝謝,不過我自問配不上這麼鮮豔的顏色了。還是沉穩一點比較好。」當然讀懂對方話裡的嘲諷意味,不過安東尼並沒對此作多大反應,反而是對方後退,這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又跟上去,以免新認識的『朋友』逃走。「那不需換衣服,為什麼修士你卻在看女裝呢?易服癖?」
見人又跟了上來,瑞哈夏索性轉身就走,「我看什麼關你什麼事。」對周遭的禮服完全失了興趣似的,沒有再看任何一件禮服一眼。
「還有,不要叫我修士。」語氣裡含著憤怒與不滿。
對方越是要跑,他越想要跟上去。難得有人這麼有趣,就這樣讓人逃跑太可惜。
「那應該叫什麼呢?女裝控?眼罩?」一邊跟人維持距離追趕著,一邊從容地用話語惹怒對方。「吶,該叫你什麼了?獨眼修士如何?」
「瑞哈夏。」受不了後面的人,自報著自己的名字,「別用那些奇怪的稱呼。」幾乎快要用吼的回答男子,停下了腳步。
瑞哈夏皺著眉看著男人,「幹嘛跟著我?」他現在覺得這個人很煩,「沒事做?嗯?」
「瑞哈夏呀......還是修士叫起來方便呢。」回過頭來的臉上掛著不耐煩和怒氣,這卻讓安東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這樣說來,的確。」頓了頓,安東尼攤攤手,說:「沒事做啊。」
「我說了,別叫我修士,聽不懂人話嗎?」他不爽的看著那讓人厭惡的笑容,「還是你的腦袋有問題?」微歪著頭,不耐,「笑傻了嗎?」
「沒事做的話幹嘛不去把自己埋一埋了?」最好埋到地心裡去。
「唉,真可惜。那就只好叫你瑞哈了。」莫名的堅持,就是不要好好叫人名字。收起笑容,重重的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拿人沒辦法的樣子,反而讓人更火大。「為什麼要把自己埋了呢?這行為對我沒半點好處呀。」
什麼?瑞哈?
瑞哈夏撇了撇嘴,無法理解又令人火大的人。
「還知道不能把自己埋了,這表示你腦子沒有問題不是嗎?」
最後他決定轉身就走,不理會這個男人。
「我腦袋好得很了。不要走呀,瑞哈。」看人又打算要逃,安東尼歡快的笑著追上,稍為越過對方,窺看著人的臉。那個眼罩讓他有點在意,想到之前也看過的那個用繃帶纏住眼的男人,他更想看看眼前人的。
在這地方到底會不會受傷。
「你眼受傷了?為什麼要蓋住?」
對於男人的行為原本打算完全無視的,也不打算回答,但是當對方提及自己的眼睛時,仍僵硬的停頓了一下。
「滾開,這不關你的事。」憤怒的說著,裡頭隱含著難以發現的恨意。
看來他觸碰到人的痛處了。
安東尼停下腳步,他無意去聽對方的話。對不斷往前走的人說:「為什麼要生氣?你的眼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它沒有任何問題。」瑞哈夏聽見男人的詢問,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令人火大的男人,將所有的憎恨、憤怒壓抑在低啞的聲音中。
認為它有問題的,永遠都是你們這些人。
憤怒,穿過男人直指更加遙遠的過去。
「既然沒有問題為什麼要蓋住。」與對方的情緒波動相比,安東尼平靜從容得不可思議。微微歪頭,對眼神可怕的男人說:「摘下來呀,眼罩。」
「……。」瑞哈下緊握著拳頭,指甲嵌進手心的痛都無法平息他內心翻騰的情緒。
也許在旁邊隨便抄起個什麼東西將男人擊暈是個好選擇,至少自己不會這麼煩躁。
最後,再一次的轉身離開,「滾開,不要煩我。」
「我就說,不要。」安東尼就是死不要乖乖聽人的話,越是反抗,他越有興趣去觸弄。最近已經很少能讓他起興趣的人了。隱約覺得對方的眼罩下藏了什麼秘密,而他現在就想要知道是什麼。「喂,有種把眼罩拿下呀,女裝修士。」
男人的行為、態度、言語、對自己的稱謂,實實在在惹惱了他,連結著對家族的憎恨。
他認為自己已經相當克制了,是男人嫌活的太長,一而再,再而三忽視自己的警告 。
隨手抓起放在展示櫃上的東西,直接朝著男人砸去,大概是裝飾用的藝術品什麼的,反正他也不懂這類東西,更別說是珍惜。
投擲過來的,只是個裝飾用的小型雕塑,古銅色,看似有點重量。在對方抓起,準備砸來時,安東尼已看清動作,閃避開去並沒有什麼問題。雕塑墜地時,發出一聲重響,安東尼看著腳邊地面的凹痕,無法想象要是自己不夠敏捷的下場。
「......不要亂丟東西啊,讓人受傷怎麼辦?我可不想用眼罩之類蓋住臉啊。」依著一旁的展示櫃,對人笑著說。
「受傷了會馬上好起來的。」瑞哈夏還記得自己刺眼的那一次,還有槍傷,都迅速的痊癒。
他拆下展示用的鐵欄杆,「只可惜痛覺還在。」語氣比起剛剛平靜了一些,但他的舉動還是顯示了他的憤怒。
拿著鐵杆揮像男子。
「我當然知道,而我呀......」頓下,鐵杆從他面前劃過,退後一小步僅僅閃過,安東尼臉上依然沒有半點慌張。
「我最不喜歡痛了。」
安東尼一直依著的展示櫃,被他繞到後方的手用力推跌,正正倒向像蠻牛亂舞鐵杆的男人。男人可能的反應只有數個,安東尼悠然自得的抓起旁邊的長型雕塑,等待著。
「嘖。」用手臂抵著倒下的櫃子,用力推讓櫃子向旁邊倒去。
重新看向男人時,男人手中已經拿著雕塑品。
與剛剛不同,瑞哈夏往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盯著男子,考慮是否該換個「武器」,鐵杆太長了。
同時暗自後悔今天沒有帶武器的決定,任何一個順手的武器,就算只是小刀,都比這鐵杆好。
是方案二。男人的力氣頗大,沒幾下就把櫃子推開了,這出乎安東尼的預料,不過還在可預測的範圍中。
手中的雕塑高長而沉重,材質金屬,致命擊中位置為頭頂,不過就算是打中身體也行,打斷肋骨好運的話還能......他在想什麼。
男人的警戒喚回他的注意力,看來對方是在停下觀察他了。他晃晃手中頓變武器的雕塑,說:「如何?要不要把眼罩摘下了?不然死角好多喔。」
記住,你有三隻眼就應該看的比別人清楚和專注,不然你依然只是個沒什麼用的廢物
搖頭晃掉腦中浮現的聲音。
「你就當我這隻眼瞎了。」就像弟弟那看不見的眼。
他這麼回答男人,拒絕拿下眼罩。
「那樣呀,就算贏了也不光彩呀。」對方依然拒絕,安東尼決定了,就算強行來也要把眼罩摘下。「要過來了嗎?」
「不要。」再一次拒絕著男人,他不認為現在過去是好的決定。
小心翼翼的,注視著男人的舉動,不敢輕忽。
「用那小小的眼即使盯著我看也沒有用喔?」聳聳肩,極盡所能的把對方的怒氣挑起。從人的動靜看來,那也絕非一般的修士,他也該小心一點。
畢竟他可不願意受傷呀。
「即使小,也足夠看清了。」
冷靜。他的理智告訴自己。
不可妄動,不可輕忽。
僵持。
敵不動,他當然也就不會動。不過久了,安東尼還是不免作些小動作,讓人繃緊神經。
可是不論怎樣,男人就是緊抓著鐵杆,瞪著眼監察他的一舉一動。
「能不能不要用那小眼瞪著我呢,感覺好不舒服。」
「可以,放下你手中的東西。」這麼一直僵持著,瑞哈夏覺得無所謂,反正終會有一方露出破綻,這在比的就是持久力。
不過既然男人出聲了,瑞哈夏鬆了鬆握緊鐵杆的手,「怎樣?」
「可以,你先舉起雙手。」對方大概不會答應,而他也不會蠢到把武器放下。安東尼還是手握鈍物,微笑著跟男人對視。「不然把眼罩摘下來。」
安靜的沉默,瑞哈夏的眼神告訴男子,兩個選項他都不會接受。
既然這樣就繼續僵持,抑或是等對方不耐煩為止。
又是這樣的僵持,安東尼多少也覺得悶了。
他沒有所謂,就現況來看,拿著鐵杆的人,一定比拿著雕塑的他更易疲累,而且就靈活性來說,他好多了。
就一直下去,他總會找到機會把那眼罩扯下來。
看起來男人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不過……
再一次鬆了鬆手。
瑞哈夏快速的思考。
沒有槍也沒有刀,拿著這像沉重的東西,還不如空手搏擊。
但這險值得冒嗎?
這裡東西這麼多也許隨便換一個也行?
最後瑞哈夏小心地往後移了一點,看著男人的反應。
「誰說你能逃了。」在這種時候移動,看來對方也開始覺得手累了,想要尋找代替的武器?沒門。
男人退多少,安東尼就逼近多少,輕輕鬆鬆的,卻沒讓人有機會接近任何可能的武器。稍有動靜,他已作好打算衝上去用雕塑毆打對方的頭。
雖然,可能會讓人的眼睛受損。
「匡啷」鐵杆落下,與地面撞擊發出刺耳的聲響。
看著對方的動作,瑞哈夏索性放開手,決定赤手對付男子。
手擺放在胸前,做出了搏擊的姿勢,等待男人的下一步舉動。
危機感如針般刺著他的毛孔,一秒都不能鬆懈。
「喔......」對方主動放棄了武器,明顯打算赤手空拳對付他,然而,他還沒有放下鈍器的打算。疲累的雙手,能擊出多重的拳,對此他不感憂慮。「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修士。不,不如說,你果然不是修士吧。」
「我是。」他回答著,雖然只有一點點的記憶,「我是在戰場上存活的。」修士。
厭惡這個職位到,連不想承認。
黏稠的厭惡感。
為什麼成為修士,為什麼會有名字,為什麼弟弟會死,很多很多的為什麼,自己並不記得。
不過這些疑問並不適合在這裡探討。
「戰士嗎?真厲害呢。」話裡並無稱讚之意,安東尼好像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那樣,把人從頭打量到尾。「那眼,也是在戰場上弄掉的嗎?」
「不對,不是戰士,只是拼命活下來的人。」否定著。
說到底自己好像連人都不是。
「你一直很好奇,為什麼?」長久的僵持,使瑞哈夏冷靜,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直針對著這隻眼,「這並跟你沒有關係。」皺著眉。
一隻腳往後移動了一點,他猜著男子是否會被話題吸引,但還是預設男子依然會發現比較好。
「那就看你這次能不能活下來吧?」捕捉到對方腳的動作,安東尼覺得時機到了。闊步上前,眨眼間已大大縮短彼此的距離,握著雕塑的手往上揮,距離僅僅足夠打到對方的下巴,而這大動作亦被人看穿,閃過了。
不過已經足夠。
「要活著喔。」在男人往後閃避之際,安東尼笑道:「我可是好想看你的眼睛呢。」
抓緊時機,起腳重重踢開後退的男人。
被踢中腹部向後跌去,隨便抓了個玻璃製的東西就朝男人丟去,緊接著是背部與地面相撞,「唔。」
沒有時間,瑞哈夏告訴自己,咬牙向旁邊滾去後立即起身,他知道痛覺很快就會過去。
真是個危險分子。
眼角捕捉到一道光閃過,反射性的偏過頭,玻璃瓶擦過他的髮梢,在地上化作一堆碎片。只差一點,他就被打到了。
沒有時間多想。
靠近剛翻過身的男人,不讓人有站起來的機會,用還握在手上的雕塑,狠狠打下。
還來不及起身,頭部就受到重擊,身體往一邊倒去。
下次一定一槍先斃了他……
最後的念頭閃過,眼前被黑暗籠罩,瑞哈下失去了意識。
「啊啊啊......下手重了。」有點自我怪責的意味,安東尼看著伏在地上的男人,被他用鈍器重擊的位置正冒出鮮血。
血紅的,有點黏稠,人類的血。擊下的一刻,骨頭碎裂的感覺,還殘留著。
可是他卻不覺得可怕。也不陌生。
男人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爬起來,血流著流著,也流乾了。
真頭痛,死了。
把剛剛成了殺人兇器的雕塑放下,然後把成了屍體的男人翻過來,確定對方沒有生命跡象後,安東尼看著那張死白的臉。伸手,把眼罩摘下來。
「哇......唔。」怪不得要用眼罩蓋住。看過了對方堅守多時的秘密,安東尼小小的好奇心也獲得滿足,把眼罩蓋回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然後呢,這下好了,他需要處理屍體。
不,在這裡,受傷了轉眼就好。那死了,也應該......
假設人死了會復活,那這不失為一個好實驗。
當然,他沒笨到站在屍體旁邊監看男人什麼時候復活。要是復活卻變成喪屍那太糟了,而且被人看到他站在屍體旁邊,也會出現很多麻煩。
確定自己身上腳上沒有沾到血,安東尼看看四周,然後走向百貨公司的保安室。
「閉路電視真棒。」安坐在遠離現場的地方,安東尼看著螢幕上,仍然伏在地的男人。等待著。
等再一次擁有意識,瑞哈夏緊閉著雙眼,身下的冰涼表示自己還在地上。
自己是暈過去了?
那該死的男人還在嗎?
等了一會發現四周完全沒有動靜,才張開眼。
人,跑了?
記得最後一刻並不是這樣倒下的,那個男人搬動了自己嗎?還是看過了右眼?
坐起身摸著頭,毫無傷口。
看來是暈過去了。
這陣子都得要帶槍出門了,一定要斃了他。
站起身,離開。
跟記憶中母親身上的紅衣相似。
華貴的虛偽包裹著那個女人的可悲。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紅色。」瑞哈夏喃喃自語著,眼睛沒有離開過禮服。
那黑色呢?
眼睛不禁搜尋著,是否有跟穿著黑衣的母親相似的衣服。
比起紅色,自己更喜愛黑色嗎?
閒著走進之前到過的百貨公司,安東尼卻看到讓人驚恐的一幕:跟他差不多高大的男子,穿著修士之類的服裝,在女裝部看晚禮服。
是女裝癖嗎?
注意到有人的視線,轉頭看去是個金髮男子。
盯著男子,打量著對方。
「有事?」語氣很不友善,內含著不耐,「沒事的話就滾遠一點。」
原來只是驚訝的看著人,被這樣一說,他倒是有點不爽了。
「沒事。」從容地說著,從容地向女裝癖走近。「不過我就不喜歡滾遠點呀。」停在對方兩隻手臂的距離,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他不喜歡男人給他的感覺,特別是在接近他的時候。
微蹙眉,瞪著男人,「不准再靠過來。」看著兩人的距離,警告著。
他排斥著同為人的接近,甚至厭惡。
緊握著拳頭,不准男人在有一絲的靠近。
「這是請求人的態度嗎?應該是,請不要再靠過來吧?」對方抗拒的態度他都沒有漏看,反倒是覺得這傢伙超生氣,他的氣反而下了。仔細打量女裝癖的衣裝,跟前陣子遇到的迷路神父好像有點相似,又不太像。「你是神父?還是修士?神職人員這麼嚇人好嗎?」
「哼。」一個悶哼,顯然是對男子所說的話很是不屑,「我可沒有求你。」只不過是警告。
「大概是修士。」講到修士時好像特別痛恨,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很討厭這樣的稱謂,「我可沒對神發誓什麼的,對祂也沒印象,更別說感情。」話裡滿是厭惡的情緒。
「所以你是假的,冒牌修士囉?」摸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往前踏了一步,拉拉對方剛才在看的晚禮服。既然對方不願請求,他也不需聽人的話。他喜歡去哪就去哪。
拿起那件晚禮服,對人笑著問:「所以假修士先生,在找衣服替換嗎?這可真不錯呀。」
「我不認為我需要換衣服。」隨著男子的往前踏步,他也後退了一步。
艷紅色的禮服,紅的惹眼,眼底充滿對禮服的厭惡。
「不過跟你很搭配。」當他的視線轉移到男子身上,眼底的厭惡轉為了嘲諷。
他覺得男人的笑容就跟禮服一樣的虛假。
「那真是謝謝,不過我自問配不上這麼鮮豔的顏色了。還是沉穩一點比較好。」當然讀懂對方話裡的嘲諷意味,不過安東尼並沒對此作多大反應,反而是對方後退,這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又跟上去,以免新認識的『朋友』逃走。「那不需換衣服,為什麼修士你卻在看女裝呢?易服癖?」
見人又跟了上來,瑞哈夏索性轉身就走,「我看什麼關你什麼事。」對周遭的禮服完全失了興趣似的,沒有再看任何一件禮服一眼。
「還有,不要叫我修士。」語氣裡含著憤怒與不滿。
對方越是要跑,他越想要跟上去。難得有人這麼有趣,就這樣讓人逃跑太可惜。
「那應該叫什麼呢?女裝控?眼罩?」一邊跟人維持距離追趕著,一邊從容地用話語惹怒對方。「吶,該叫你什麼了?獨眼修士如何?」
「瑞哈夏。」受不了後面的人,自報著自己的名字,「別用那些奇怪的稱呼。」幾乎快要用吼的回答男子,停下了腳步。
瑞哈夏皺著眉看著男人,「幹嘛跟著我?」他現在覺得這個人很煩,「沒事做?嗯?」
「瑞哈夏呀......還是修士叫起來方便呢。」回過頭來的臉上掛著不耐煩和怒氣,這卻讓安東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這樣說來,的確。」頓了頓,安東尼攤攤手,說:「沒事做啊。」
「我說了,別叫我修士,聽不懂人話嗎?」他不爽的看著那讓人厭惡的笑容,「還是你的腦袋有問題?」微歪著頭,不耐,「笑傻了嗎?」
「沒事做的話幹嘛不去把自己埋一埋了?」最好埋到地心裡去。
「唉,真可惜。那就只好叫你瑞哈了。」莫名的堅持,就是不要好好叫人名字。收起笑容,重重的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拿人沒辦法的樣子,反而讓人更火大。「為什麼要把自己埋了呢?這行為對我沒半點好處呀。」
什麼?瑞哈?
瑞哈夏撇了撇嘴,無法理解又令人火大的人。
「還知道不能把自己埋了,這表示你腦子沒有問題不是嗎?」
最後他決定轉身就走,不理會這個男人。
「我腦袋好得很了。不要走呀,瑞哈。」看人又打算要逃,安東尼歡快的笑著追上,稍為越過對方,窺看著人的臉。那個眼罩讓他有點在意,想到之前也看過的那個用繃帶纏住眼的男人,他更想看看眼前人的。
在這地方到底會不會受傷。
「你眼受傷了?為什麼要蓋住?」
對於男人的行為原本打算完全無視的,也不打算回答,但是當對方提及自己的眼睛時,仍僵硬的停頓了一下。
「滾開,這不關你的事。」憤怒的說著,裡頭隱含著難以發現的恨意。
看來他觸碰到人的痛處了。
安東尼停下腳步,他無意去聽對方的話。對不斷往前走的人說:「為什麼要生氣?你的眼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它沒有任何問題。」瑞哈夏聽見男人的詢問,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令人火大的男人,將所有的憎恨、憤怒壓抑在低啞的聲音中。
認為它有問題的,永遠都是你們這些人。
憤怒,穿過男人直指更加遙遠的過去。
「既然沒有問題為什麼要蓋住。」與對方的情緒波動相比,安東尼平靜從容得不可思議。微微歪頭,對眼神可怕的男人說:「摘下來呀,眼罩。」
「……。」瑞哈下緊握著拳頭,指甲嵌進手心的痛都無法平息他內心翻騰的情緒。
也許在旁邊隨便抄起個什麼東西將男人擊暈是個好選擇,至少自己不會這麼煩躁。
最後,再一次的轉身離開,「滾開,不要煩我。」
「我就說,不要。」安東尼就是死不要乖乖聽人的話,越是反抗,他越有興趣去觸弄。最近已經很少能讓他起興趣的人了。隱約覺得對方的眼罩下藏了什麼秘密,而他現在就想要知道是什麼。「喂,有種把眼罩拿下呀,女裝修士。」
男人的行為、態度、言語、對自己的稱謂,實實在在惹惱了他,連結著對家族的憎恨。
他認為自己已經相當克制了,是男人嫌活的太長,一而再,再而三忽視自己的警告 。
隨手抓起放在展示櫃上的東西,直接朝著男人砸去,大概是裝飾用的藝術品什麼的,反正他也不懂這類東西,更別說是珍惜。
投擲過來的,只是個裝飾用的小型雕塑,古銅色,看似有點重量。在對方抓起,準備砸來時,安東尼已看清動作,閃避開去並沒有什麼問題。雕塑墜地時,發出一聲重響,安東尼看著腳邊地面的凹痕,無法想象要是自己不夠敏捷的下場。
「......不要亂丟東西啊,讓人受傷怎麼辦?我可不想用眼罩之類蓋住臉啊。」依著一旁的展示櫃,對人笑著說。
「受傷了會馬上好起來的。」瑞哈夏還記得自己刺眼的那一次,還有槍傷,都迅速的痊癒。
他拆下展示用的鐵欄杆,「只可惜痛覺還在。」語氣比起剛剛平靜了一些,但他的舉動還是顯示了他的憤怒。
拿著鐵杆揮像男子。
「我當然知道,而我呀......」頓下,鐵杆從他面前劃過,退後一小步僅僅閃過,安東尼臉上依然沒有半點慌張。
「我最不喜歡痛了。」
安東尼一直依著的展示櫃,被他繞到後方的手用力推跌,正正倒向像蠻牛亂舞鐵杆的男人。男人可能的反應只有數個,安東尼悠然自得的抓起旁邊的長型雕塑,等待著。
「嘖。」用手臂抵著倒下的櫃子,用力推讓櫃子向旁邊倒去。
重新看向男人時,男人手中已經拿著雕塑品。
與剛剛不同,瑞哈夏往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盯著男子,考慮是否該換個「武器」,鐵杆太長了。
同時暗自後悔今天沒有帶武器的決定,任何一個順手的武器,就算只是小刀,都比這鐵杆好。
是方案二。男人的力氣頗大,沒幾下就把櫃子推開了,這出乎安東尼的預料,不過還在可預測的範圍中。
手中的雕塑高長而沉重,材質金屬,致命擊中位置為頭頂,不過就算是打中身體也行,打斷肋骨好運的話還能......他在想什麼。
男人的警戒喚回他的注意力,看來對方是在停下觀察他了。他晃晃手中頓變武器的雕塑,說:「如何?要不要把眼罩摘下了?不然死角好多喔。」
記住,你有三隻眼就應該看的比別人清楚和專注,不然你依然只是個沒什麼用的廢物
搖頭晃掉腦中浮現的聲音。
「你就當我這隻眼瞎了。」就像弟弟那看不見的眼。
他這麼回答男人,拒絕拿下眼罩。
「那樣呀,就算贏了也不光彩呀。」對方依然拒絕,安東尼決定了,就算強行來也要把眼罩摘下。「要過來了嗎?」
「不要。」再一次拒絕著男人,他不認為現在過去是好的決定。
小心翼翼的,注視著男人的舉動,不敢輕忽。
「用那小小的眼即使盯著我看也沒有用喔?」聳聳肩,極盡所能的把對方的怒氣挑起。從人的動靜看來,那也絕非一般的修士,他也該小心一點。
畢竟他可不願意受傷呀。
「即使小,也足夠看清了。」
冷靜。他的理智告訴自己。
不可妄動,不可輕忽。
僵持。
敵不動,他當然也就不會動。不過久了,安東尼還是不免作些小動作,讓人繃緊神經。
可是不論怎樣,男人就是緊抓著鐵杆,瞪著眼監察他的一舉一動。
「能不能不要用那小眼瞪著我呢,感覺好不舒服。」
「可以,放下你手中的東西。」這麼一直僵持著,瑞哈夏覺得無所謂,反正終會有一方露出破綻,這在比的就是持久力。
不過既然男人出聲了,瑞哈夏鬆了鬆握緊鐵杆的手,「怎樣?」
「可以,你先舉起雙手。」對方大概不會答應,而他也不會蠢到把武器放下。安東尼還是手握鈍物,微笑著跟男人對視。「不然把眼罩摘下來。」
安靜的沉默,瑞哈夏的眼神告訴男子,兩個選項他都不會接受。
既然這樣就繼續僵持,抑或是等對方不耐煩為止。
又是這樣的僵持,安東尼多少也覺得悶了。
他沒有所謂,就現況來看,拿著鐵杆的人,一定比拿著雕塑的他更易疲累,而且就靈活性來說,他好多了。
就一直下去,他總會找到機會把那眼罩扯下來。
看起來男人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不過……
再一次鬆了鬆手。
瑞哈夏快速的思考。
沒有槍也沒有刀,拿著這像沉重的東西,還不如空手搏擊。
但這險值得冒嗎?
這裡東西這麼多也許隨便換一個也行?
最後瑞哈夏小心地往後移了一點,看著男人的反應。
「誰說你能逃了。」在這種時候移動,看來對方也開始覺得手累了,想要尋找代替的武器?沒門。
男人退多少,安東尼就逼近多少,輕輕鬆鬆的,卻沒讓人有機會接近任何可能的武器。稍有動靜,他已作好打算衝上去用雕塑毆打對方的頭。
雖然,可能會讓人的眼睛受損。
「匡啷」鐵杆落下,與地面撞擊發出刺耳的聲響。
看著對方的動作,瑞哈夏索性放開手,決定赤手對付男子。
手擺放在胸前,做出了搏擊的姿勢,等待男人的下一步舉動。
危機感如針般刺著他的毛孔,一秒都不能鬆懈。
「喔......」對方主動放棄了武器,明顯打算赤手空拳對付他,然而,他還沒有放下鈍器的打算。疲累的雙手,能擊出多重的拳,對此他不感憂慮。「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修士。不,不如說,你果然不是修士吧。」
「我是。」他回答著,雖然只有一點點的記憶,「我是在戰場上存活的。」修士。
厭惡這個職位到,連不想承認。
黏稠的厭惡感。
為什麼成為修士,為什麼會有名字,為什麼弟弟會死,很多很多的為什麼,自己並不記得。
不過這些疑問並不適合在這裡探討。
「戰士嗎?真厲害呢。」話裡並無稱讚之意,安東尼好像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那樣,把人從頭打量到尾。「那眼,也是在戰場上弄掉的嗎?」
「不對,不是戰士,只是拼命活下來的人。」否定著。
說到底自己好像連人都不是。
「你一直很好奇,為什麼?」長久的僵持,使瑞哈夏冷靜,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直針對著這隻眼,「這並跟你沒有關係。」皺著眉。
一隻腳往後移動了一點,他猜著男子是否會被話題吸引,但還是預設男子依然會發現比較好。
「那就看你這次能不能活下來吧?」捕捉到對方腳的動作,安東尼覺得時機到了。闊步上前,眨眼間已大大縮短彼此的距離,握著雕塑的手往上揮,距離僅僅足夠打到對方的下巴,而這大動作亦被人看穿,閃過了。
不過已經足夠。
「要活著喔。」在男人往後閃避之際,安東尼笑道:「我可是好想看你的眼睛呢。」
抓緊時機,起腳重重踢開後退的男人。
被踢中腹部向後跌去,隨便抓了個玻璃製的東西就朝男人丟去,緊接著是背部與地面相撞,「唔。」
沒有時間,瑞哈夏告訴自己,咬牙向旁邊滾去後立即起身,他知道痛覺很快就會過去。
真是個危險分子。
眼角捕捉到一道光閃過,反射性的偏過頭,玻璃瓶擦過他的髮梢,在地上化作一堆碎片。只差一點,他就被打到了。
沒有時間多想。
靠近剛翻過身的男人,不讓人有站起來的機會,用還握在手上的雕塑,狠狠打下。
還來不及起身,頭部就受到重擊,身體往一邊倒去。
下次一定一槍先斃了他……
最後的念頭閃過,眼前被黑暗籠罩,瑞哈下失去了意識。
「啊啊啊......下手重了。」有點自我怪責的意味,安東尼看著伏在地上的男人,被他用鈍器重擊的位置正冒出鮮血。
血紅的,有點黏稠,人類的血。擊下的一刻,骨頭碎裂的感覺,還殘留著。
可是他卻不覺得可怕。也不陌生。
男人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爬起來,血流著流著,也流乾了。
真頭痛,死了。
把剛剛成了殺人兇器的雕塑放下,然後把成了屍體的男人翻過來,確定對方沒有生命跡象後,安東尼看著那張死白的臉。伸手,把眼罩摘下來。
「哇......唔。」怪不得要用眼罩蓋住。看過了對方堅守多時的秘密,安東尼小小的好奇心也獲得滿足,把眼罩蓋回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然後呢,這下好了,他需要處理屍體。
不,在這裡,受傷了轉眼就好。那死了,也應該......
假設人死了會復活,那這不失為一個好實驗。
當然,他沒笨到站在屍體旁邊監看男人什麼時候復活。要是復活卻變成喪屍那太糟了,而且被人看到他站在屍體旁邊,也會出現很多麻煩。
確定自己身上腳上沒有沾到血,安東尼看看四周,然後走向百貨公司的保安室。
「閉路電視真棒。」安坐在遠離現場的地方,安東尼看著螢幕上,仍然伏在地的男人。等待著。
等再一次擁有意識,瑞哈夏緊閉著雙眼,身下的冰涼表示自己還在地上。
自己是暈過去了?
那該死的男人還在嗎?
等了一會發現四周完全沒有動靜,才張開眼。
人,跑了?
記得最後一刻並不是這樣倒下的,那個男人搬動了自己嗎?還是看過了右眼?
坐起身摸著頭,毫無傷口。
看來是暈過去了。
這陣子都得要帶槍出門了,一定要斃了他。
站起身,離開。